《醉.生夢死》:在夢裡死去,也不會有較美的姿態



2015.07.16 @光點華山

燈亮,走出戲院,實在找不到一個恰當的詞彙來形容此種沈重,那是快要無法呼吸的濃烈,我想到的譬如婁燁的電影,譬如余秀華的詩,深吸了一口氣,原來台灣也拍得出這種電影。

張作驥導演拍出生命中純粹求生求死的渴望,最後他們都去哪了?死了。還是醉了,或是只是場夢?電影的畫面像把刀一樣把腐肉切開,那些發臭的汁液,發腥的腐臭味透過不斷搖晃的鏡頭,不斷逼近人物的存在,我都聞得到那股預知死亡的氣。

主要角色各自是片名的一個字,醉生夢死賴活著,一切都在暗夜裡發生;即使白天卻也苦澀到像是見不著陽光。沒有明天,趁還能喝,還能抽煙,還能做愛,還能說話,一股腦地倒了出來。

我不會說這部電影拍的是底層的事,反而更像是另一種透析世界的方式,那種眼睛看到的世界不會是美好的家庭想像、婚姻神話。毋寧說是一種更接近孩子的眼光,孩子指未完全社會化的、不假修飾的,所以老鼠看起來才會這麼像一個拒絕長大的孩子,愛是愛、恨是恨、心中住著未馴化的獸。

媽媽的死亡,驚心的腐爛長蛆,可能是國片不曾有過的赤裸?不連貫的剪輯,錯位,夢醒復入夢,半明半昧,也許喝點酒再來看能更懂得他們為何能活得渾身酒氣,走筆至此有一首詩在召喚:

「其實,睡你和被你睡是差不多的,無非是/兩具肉體碰撞的力,無非是這力催開的花朵/無非是這花朵虛擬出的春天讓我們誤以為生命被重新打開……」余秀華,〈穿過大半個中國去睡你〉

沒有誰真正活過,躲避世界的方式只能在夢裡。進電影院也是作夢的方式,只是當在夢裡看不到希望,提醒著被早被某種敘事方式餵養的觀眾,電影很大,何其有幸我們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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