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11.14@松菸展演廳
稻草人現代舞團
舞蹈,影像,物件。這三者互相依存,共同築起一座又一座的城,觀眾是忽必烈們,而舞台之上的一切都幻化成卡爾維諾筆下的馬可波羅。那些只存在言說裡的城市,如夢之城,變成只存在於劇場裡,真切如夢。
《攣.城》的源頭是卡爾維諾的鉅著《看不見的城市》,用舞蹈改編文學作品其實是當我坐下後翻開節目單才赫然警覺有詐,心中暗想,是卡爾維諾與現代舞的交會,那看不懂這齣作品或者接受不到藝術家的靈光那是正常的,帶著這份「安心」,燈暗了下來。
一開始舞台上四散著大小不一的立方體,舞者們僵硬地從中爬出,顫抖著。這裏曾經是一座城市。我們在現實裡只能從廢墟中醒來。舞者們不斷地在斷垣殘壁之上攀爬,復又跌落,再攀爬,好似想找回城市曾經輝煌過的殘跡,但只是徒勞。到第二幕時,這些散落了無生機的立方體被舞者們合力堆成一片完美的城牆,眾人合力躲進了夢裡,因為只有夢能抵抗時間,所以廢墟回到她曾經的模樣,在夢裡連腐朽也是可逆的。
接著就看影像如何變魔術,曾經活著的人都回來了,可那只是城市的回憶,只見羅文瑾在夢裡的夢幻之城漫遊,孤身一人,只有城市陪著。不知為何當我看這齣舞作的同時,我想起班雅明;結束後思考了一下,是城市(立方體的組合與人的擬物化)的姿態與漫遊的身軀讓我想起了他。整部作品不斷地從舞台兩側音響裡傳出眾人的絮絮叨叨、高聲合唱、落雨聲、巨大的轟鳴、高分頻的尖聲,再再提醒著觀眾,我們身處一場夢,且看夢中樓起樓塌。
我個人喜愛舞的後半段,菱形之城與倒映之城。在菱形城(副標:階級之城),羅文瑾手中拿著超小型攝影機,同步投影著她在城市中穿梭的所見,這是個壓迫之城,舞者被另一個舞者操偶般的擺弄,想伸展的肢體被壓回窄小的空間中。影像投射在上舞台的立方體,靠近觀眾的立方體,或潔白的地面之上,最後一場火燒盡了一切。到了倒映城,舞台被分成四塊,左右之別與垂直水平之分,立方體成為彼此的鏡像,垂直與水平就像彼此為湖中倒影,哪邊是真?抑或兩者皆為真?只見舞者們做出相同的肢體,兩位舞者成為一位;直至最終,所有舞者都委身在同一個轉變成透明(調光薄膜的魔法)的立方體中,成為唯一。
演後座談時,舞團的藝術總監羅文瑾說這齣舞劇可以分成五個段落「亡夢慾裂憶」,的確在舞台上立方體的組合並非死氣沈沈,城市也有靈魂,可以夢想,有慾望,像人一樣地活,像人一樣地存在。
演後座談時,舞團的藝術總監羅文瑾說這齣舞劇可以分成五個段落「亡夢慾裂憶」,的確在舞台上立方體的組合並非死氣沈沈,城市也有靈魂,可以夢想,有慾望,像人一樣地活,像人一樣地存在。
真心覺得羅文瑾不愧是透過身體訴說故事的能手,今晚是我第二次看稻草人現代舞團的演出,當年高中時在台南吳園公會堂看《The Keyman.雙重》的記憶與今晚重疊起來,透過物件與舞者,觀眾能了解這是一齣怎樣的故事正在被舞出來。今晚除了羅文瑾的舞蹈,加上王連晟的新媒體藝術(使用調光薄膜讓霧面材質在透明與模糊之間擺盪)與黃勝傑的影像,跨界組合成為一氣呵成的舞蹈劇場,未曾想像卡爾維諾轉變成這樣的作品,我在劇場裡看見了藝術家合作的新型態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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