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遊》:拒絕被分類的電影/劇場


2014.10.18 @北師美術館

苦思這篇文章的分類究竟應該是drama還是movie,最後心一橫,何不既是drama又是movie?

今夜我們成為藝術創作的一部份,從郊遊一開始蔡導就設定這是一部將會在美術館上映的電影,離開了電影院這個場所的政治意義是什麼?是某種對於電影的預言嗎?還是在美術館上映電影本身就是個行為藝術?今晚數以百計的人帶著被褥、紙箱或各式衣服,來美術館過夜,完成一場為期一夜的暫時佔領,藝術館莊嚴的門被打開,人潮湧入,在理應無人的時刻這裡人聲鼎沸。蔡明亮導演召集了一場眾人合力的表演,而眾人都是有意識的去完成它。

晚上十點整,下了班驅車趕至,人早已從建築內漫了出來,看見許多與我一樣的人背著大包包手裡拿著紙箱站在路旁,幸好早上已經先買好了票順利進入,說順利也不然,樓梯間舉步維艱,從頭至尾只聽見歌聲看不見人。擠到了三樓在幽微的角落裡找了一個暫時的棲身之處,坐下,等待。半夜時分,蔡導的說故事時間,美術館外的草地上人們自由來去,這個奇異的時空裡,大家都變成兒時如同出發遠足或旅行的輕鬆但又感覺雀躍。

曾經在電影院裡看了兩次《郊遊》,覺得導演已經不是透過電影來說故事,我也不認為其中對社會低下職業的呈現是導演在這部電影中要呈現的人文關懷,可以認為有,但絕不是重點。重點只有一個,李康生,他是這齣電影的一切,看著他舉著建商廣告唱著滿江紅,我就哭了,莫名所以,真的。蔡明亮與李康生之間的關係是台灣電影史的一部份,台灣電影的神話,比楚浮與尚皮耶.李奧更動人。電影結束在陳湘琪和李康生最後一個鏡頭,那個十多分鐘的長鏡頭,倆人看著壁畫,很美卻很想睡,似乎看蔡明亮的電影不睡著被視為一項成就,睡了也沒什麼大不了,不去思考故事,單純享受坐在電影院裡的感覺,感受別人。

這次來美術館我沒看完我的第三次《郊遊》,睡意來襲早早就寢,不過在地下室裡高麗菜抱枕的包圍下,有人席地而睡了,有人看著電影(三部影像同時在不同牆面),那畫面美的不可思議。雖然紙箱攤開依舊難睡,不管是在馬路上或美術館裡皆然,隔天醒來全身痠痛卻覺得滿足,早晨的晨光裡美術館空氣冷冽逼人,我們完成了一場沒有觀眾的表演。

蔡明亮完成了一件新的作品,我們就是作品,我們就是觀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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