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劇場菩薩摩訶薩》：看戲功德，不可思議

2016.08.26 @微遠虎山

周能安

（寫在文章初始，我對於佛教及其儀式種種為門外漢一枚，如有指稱或理解法會錯誤之處請師父包涵）

科儀有其劇場性，劇場亦有其儀式的一面（關於理論部分可參閱邱坤良老師的《劇場與道場》一書或是把亞陶殘酷劇場宣言拿出來）。而我沒想到的是，劇場就是法會儀典的這麼一天已然到來；更想不到的是，法會普渡（補助）的是表演藝術圈當中的芸芸眾生。

主法者周能安於《劇場法會的功德利益》中寫道：「在後現代尚不知下一步為何物的現今，唯一能夠尋覓出脫之法，只有不停地創作試圖震動有形和無形的現狀，這是令人絕望但又存有一絲希望的。」這場法會從裡到外便是創作者理念的完美演繹。

從外觀言，劇場法會能舉辦的地點沒有比微遠虎山更適合的場地，光是看見聽見高掛空中的敲鐘擂鼓幾乎要落淚了（空間裡那個鐘那個鼓啊）。我想劇場人光看著端坐神龕裡的戴奧尼索斯酒神如來、西方世界莎士比亞菩薩、普天郎君關漢卿大天尊，都要雙手合十誠心祝禱。在形式上這個劇場作品完全以法會規格進行一切準備，有主法、司鼓，廟門外的香案供奉著各式DM，前台歡迎奉納（投了錢名字還會被寫在捐款芳名錄上），經書就是節目冊跟劇本（還在藝穗俱樂部辦個折經書工作坊，當中經文無一不跟劇場有關），工作人員的手臂上都別著松山元聖宮（微遠虎山前身）的臂章（這讓人想到羅雷集團的羅浮宮文創進香帽）。凡此種種對細節的講究成就一場圓滿法會。

法會中將劇團的開演announce此種程序性行為，放大轉化成儀式性的咒語，連驗票動作以及放遲到觀眾進場等劇場日常都變成法會過程之一部。法會亦祈求三間藝術大學（咁無＿＿藝術大學的同學，有喔）的學生皆能畢得了業，能夠「此生增作品／臻到出塵途」，校內校外一切無礙。這些是創作者給自己和其他新鮮人的期許，有著這個時代的反抗，用嬉笑面對這個圈子的黑暗（不忘預告下一場法會主題關於文化部與國藝會）。而整場作品的觀演關係在觀眾來到此處同時便有身兼信眾的雙重身分，看創作者有意識地「演出」法會，讓這作品更趨向行為藝術（讓我想到同為藝穗作品的《張吉米的喜酒》）；雖然創作者是用劇場元素改編佛教文本，但我們知道這是來真的，劇場即儀式，觀眾亦信眾。

今天這場法會在觀眾進場前還有個特別節目：勸世美少女的live演唱。這兩者在我看來都凸顯了年輕一代的美學概念，在後現代沒有盡頭的今日，無論是用劇場來渡表演，在宮廟裡辦佛教式劇場法會融合電音派對嘉年華成為混種的極致；還是勸世宗親會創作中的極端空洞美學，用以反抗主流音樂（主流不過是精緻的空洞）。透過有意識地擺爛來抗拒時代，都是試圖突圍的結晶；如同創作者自述，只有試圖震動現狀才有一絲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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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取自劇團臉書，本文同時刊載在台北藝穗節藝穗看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