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A首部曲》：追尋自我的未竟之旅

2015.01.18 ＠台北城市舞台

節目單上寫著，Q&A是追尋與失憶，同時也是問與答。首部曲裡這趟追尋記憶的旅程，以劉憶（蔡柏璋）不斷地問，不斷地寫下別人的回答作為他找回自己的方式，那本記載了各式關於他的筆記本成為在不確定的世界裡與過去連結的錨。但所有的答案如果都是謊言？向未來的激流裡好不容易地下了錨才發現那船根本不是自己？《Q&A首部曲》大抵就是讓觀眾跟著劉憶，在不同的對話間挖掘自己。

台南人劇團以蔡柏璋劇本為基礎的創作已是經驗豐富，無論是《K24》、《return》以及《Q&A》，導演處理蔡柏劇本中的大量時空切換採用的換景手法與機關總是令人激賞，這次在《Q&A》中兩層樓高如貨櫃結構的隔間，配合面對觀眾牆面的起落，俐落地將舞台切割成多個時空，彷彿特寫般讓視線聚焦，也能同時表現不同空間。主要的下舞臺是一塊凸起的平台，配合每次燈暗劇情線的跳耀，黑衣人就將排列在舞臺兩側的各式傢俱搬上；快速換景，又像是隱喻劉憶的記憶，一直都在，靜靜地處在黑暗中等著被召喚。

誠然《K24》以影集式劇場為人所知，但當我看《Q&A首部曲》時覺得，比起前者這才像是用劇場表現電影之作，多線並進的敘事最後在新年夜合一，一口氣引出所有伏筆一如電影的高潮結構。與影像作品不同，劇場最大的靈光在於「寫意」，導演在奇觀式的分割空間中，大量使用多媒體試圖營造逼近寫實的場面，是我覺得比較可惜的部分，途中懷念起《K24》中僅用物件與道具就讓觀眾相信舞台。不過在今天這場中，剛好遇見可遇不可求的驚喜（雖然舞監應該嚇出一身冷汗），演員們在舞台上臨機應變地讓所有觀眾再次體驗劇場的神奇與美好。

回到劉憶的追尋，車禍之後的重生，眾人明知是假，為何要說謊。我想是這齣戲中所有人物都被賦予一種精神上的變態性，來自於安全感的缺乏，導致原慾（libido）以各種壓抑形式的出現。劉憶是個性上癮者、傅嚴歆（李劭婕）沈迷酒精、劉世仁（黃士偉）享受皮繩愉虐、關英蓮（姚坤君）急切想掌握兒子的人生，而當劉憶失憶成為「普通」人，精神上回到嬰孩時期，眾人不說或刻意誤導，那是代表眾人善的希望能再成為正常（normal）也是代表眾人惡的扭曲地對安全感的尋求。有趣的是，蔡恭亮（黃迪揚）是唯一一個肯對劉憶說實話的人，過去的他在警察代表的陽剛價值下不敢面對自己身為誰的事實；在新年夜終於承認他是劉憶的前男友，他已經走完追求自己是誰的那條路，他不需要說謊了。

我想就如同蔡柏璋自述他的喜劇總是會走向帶有悲劇的結尾，一個謊言只能用另一個謊言來圓，劉憶的記憶追尋用《神隱少女》的名台詞來形容就是那一句，「曾經發生過的事情不可能忘記，只是想不起來而已。」想起來了，然後呢。留待二部曲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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