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5.02 @牯嶺街小劇場
黑眼睛跨劇團
本演出(不強制)限對「劇場文本未來發展」有(微微)興趣的觀眾入場。演出宣傳如此挑釁觀眾,直接對著我(觀眾)幹,說真的導演簡莉穎(兼編劇)想討論的、想呼喊的其實還是劇場界自身的沈屙,干觀眾(又不是戲劇相關科系的學生也不是在圈子裡的人)屁事?當問「自己的」文本在哪?市面上那些大商業劇團各種的「鄉土」戲劇、「閩南語」劇場不都沒有翻譯腔,都是原創文本啊,而且重點是票房長紅。說實話,觀眾為何要看「小劇場(或者很粗糙地說非主流)」在這邊發牢騷啊?我想,是因為我(以及進場的觀眾)是抖M,是因為我是不甘於處在被動地全盤接收境地的難搞人(或叫暴民),所以才會被吸引,結束後還想方設法地幹回去。
(以上內容偏激,限能忍受一個觀眾粗鄙OS的劇場工作者閱讀,雖然看到這代表前面都看完了其實應該把警語移到前面的,但我偏不這麼作。)
看完這齣「戲」的第一個想法是,簡莉穎太屌了!整齣戲大致分成三個階段打破與模糊了劇場性;第一部份裡四位演員朝天(花板)呼喊:「看在老天爺的份上!」,接著掉下一堆衣服與劇本,開始搬演米歇.韋納維爾的《求職》,這是一個搔不到癢處的翻譯版本,正如接著出現導演與劇本譯者的電話錄音抱怨翻譯的困難與侷限(這戲才剛開始不到半小時已經提出一個巨大無解的問題:語言的轉譯。)接著一切再來一次,這次劇本的文字檔直接被投影在從天而降的板子上,開始了台灣劇場搬演外國劇本另一種試圖在地化的詮釋途徑,跟著演員對白進行同時那投影劇本不斷的被重新編寫、補充、刪除、閩南化⋯⋯,但是,好像台灣的劇場人能做的只能是這樣了,所以第二部分簡老師要上台來教課了!
簡莉穎身穿AKB48球衣手中拿著無線麥,打斷演出走到台前說要退票的等等再來找她,投出精心準備的PPT開始上課(說教):首先開始介紹新文本作為一種劇本文類與直面劇場(In-yer-face theatre)的發展與特殊性,接著質問為何台灣總是喜歡演出西方的既有文本,而且舞台上說的都不像人話,到底我們的文本在哪(巨大的提問之二:台灣的戲劇教育教出怎樣的人?或者巨大提問之三:認同混亂的島嶼真的有辦法建構/被建構出「台灣性」?)整個過程裡佐以各式訪談VCR與數據統計(諸如國藝會補助報告與日本劇場簡史),讓我不禁想這是戲嗎?我是觀眾還是來參加研討會的人?有趣的是我與友人共四位恰好分開地看了四場,導演就連腳痛被抬轎下去的方式都一樣,這算「演說」的劇場性展現嗎?
在觀眾入場的時候都被分配到一份大小不一的紙條,都是台灣社會的真實事件,印證現實可以多麼超現實,適合成為文本素材(而且僅限於台灣,正如我們無法理解《求職》中的法國社會脈絡,異文化也無法準確理解「鬼島邏輯」。)簡莉穎透過此種方式說台灣並不缺故事素材,也可能不缺可以說好故事的人,那是哪個地方出了問題?(如果把問題裡的劇場換成電影、電視劇、音樂無一不可,喔台灣怎麼了?)
第三部分演員們戴上簡莉穎的面具,開始書寫自己的新文本,同時對照投影牆上演員們的戲外人生,觀眾終於懂了為什麼要選擇米歇.韋納維爾的《求職》,在新文本之上寫新文本,揭露台灣演員們的生活,搞藝術就是這樣餓不死也吃不飽的克難犧牲(為什麼要讓觀眾看見如此赤裸的真實。)戲中透過燒劇本(燒翻譯本?)的方式,終結外來/西方/他者,從灰燼中看見自己的「新」,所以散戲後在劇場之外繼續燒,讓觀眾明白這樣的行動沒有隨著戲結束,相反地行動要成為日常。
所以最後回到要如何評價這齣戲/政治行動/行為藝術複合體的問題,它用直面的方式介入,挑釁這圈子也對幹觀眾。我相信這會成為一個台灣劇場史的事件之一,雖然劇場界不缺反省與思索的各類論述,簡莉穎身為一個通常用劇作家身份闖蕩劇場的人,敢大聲說出來、用劇場說出來、叛逆地說出來(這是在對幹對幹戲劇節吧?),看在老天爺的份上這些劇場人(以及劇作家)值得更好的被自己(的專業)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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